第(1/3)页 恶魔原体从宽厚胸腔的深处挤出了隆隆作响的笑声。那张已经在亚空间邪神的力量扭曲之下,变得狰狞可怖的面容上,竟然也同时颇为人性化地露出了一种讥嘲般的神色: “珀伽索斯,福格瑞姆。”他近乎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并丝毫不掩饰在组成它们的音节通过自己的舌尖时,心中所产生的厌恶,“随你声称自己叫做什么。但我看得出,本质上,你也不过是仿照我的一个不怎么样的所谓‘兄弟’,制造出的一个不怎么样的‘仿冒品’罢了。” “我真高兴你还具备正确认知现实的能力。”珀伽索斯掂着手中沉重的战锤,持续寻找着这柄武器最令自己趁手的重心和发力角度,“无意冒犯,但在银河当中,绝大多数知晓你情况的人里,大多会以为你的脑子已经被你头顶的钉子们给蛀空了。” 他不是很想对安格隆说这样的话——如果他还能仅站在近似于对方兄弟的立场上的话。可惜,这毫无疑问是个天方夜谭。考虑到当前的状态与双方的立场,珀伽索斯那点似乎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的同情只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无论如何,他在装备上都处于毫无疑问的劣势,现在正需要一点这样互喷垃圾话的时间,好让他重整态势,思考战术,最好还能想办法用他自己其实也没太搞明白的亚空间技术给自己弄一身甲出来。 安格隆不在乎对方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在屠夫之钉持续不断的啮咬之下,他很难越过痛苦与嗜血的冲动去真正地“在乎”什么,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浪费力气去在乎了。此时,他也无所谓与自己对垒的人到底有什么意图:是想要进一步激怒他?还是想延长谈话的时间以达成什么目的?安格隆不在乎。他只是在原地进一步舒张开自己背后的膜翼,隆隆地向对方吐出仅由不可靠的第一印象做出的简单判断: “你似乎要比真正的福格瑞姆讨喜一点。”这是安格隆完全出于主观的,并且不打算对此担负任何责任的评价。他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想方设法地考证一番再做出严谨的结论:一方面,他已经很难有那个能力了,如果他做得到,他也不打算把这份力气浪费在眼下这件看上去没什么意义的事情上;另一方面——谁又会跟自己很快就要杀掉的东西认真呢? 或许曾经的安格隆会。但现在的安格隆已经不再具备那样的动机了。 “举起你手中的兵器,全力以赴。”恶魔原体命似的说道,“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另外那个娘娘腔更有种些!” 然而,随着这句话音落下,首先动起来的却不是安格隆自己,也不是珀伽索斯——是悬挂在半空当中,那道自安格隆从中现身之后,就一直没能愈合的亚空间瘢痕。 作为恐虐座下相当特殊的一位恶魔王子,安格隆实际上不应当如此形单影只地出现在战场之上。尊贵之人总该成为被众生簇拥的中心人物——即便他自己也不想要,血神那枉顾本人意志的“宠爱”也总会与他如影随形。千子巫师设置的召唤仪式因为一些意外的因素而改换了地点与形式,布置上的缺陷和仓促施法虽然成功将安格隆召唤到了物质世界当中,却把他的扈从们给落下了。直到此时,他的“仪仗队”才终于姗姗来迟: 现在,沉闷的战鼓与轰鸣的铁蹄声自裂隙当中冲向现实,马库拉格上虚实之间本已经乱成一团的边界再一次被蹂躏。血神认为,这场战争所献上的生祭还不够多,不足以令祂派遣更多的部队前往,但即便如此,从裂隙中涌出的浓稠血腥气也依然噎得人想吐。 那些由放血鬼、铜牛,碾血者等恐虐恶魔组成的鲜血军团奔腾着踏上大地,却并未直接接入安格隆与珀伽索斯的争斗之中,也没有立即四散开来,去为自己寻找能够荣耀神祇的目标——以血神之名,它们来到此处的第一个任务,少有的并非是立刻开始杀戮,而是作为恐虐的代言,为这一场原体之间难得一见的单挑决斗呐喊助威。 这令安格隆感到愤怒——可惜,由于他在自己有生之年里的绝大多数实践中,都一直在愤怒,时至今日,他对自己的愤怒到底从何而来的感知已经被彻底钝化了。他无法辨认,自己到底是厌恶这群他并不想要的跟班,还是对奴隶主无孔不入的注视感到恶心,又或者是眼下的场景会令他无意识地回想起自己某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总之,对他来说,下一步当中要做的事情总是同样的: 屠夫之钉已经彻底异化为安格隆头顶上许多犄角中的一部分,此时,它们依旧履行着原本的功能,嗡嗡作响地向它们的宿主持续不断地注入痛苦与愤怒,驱使着恶魔王子向自己面前的一切宣泄暴力,以发泄心中的怒火。裂脊者与屠戮之刃在他手中尖锐地啸叫着,划破空气时所发出的声音仿佛决斗落败者濒死时的哀嚎。珀伽索斯终究没能在这段时间里试验成功,给自己“塑造”出另一套镀金战甲来,只得继续以眼下的装备水平迎战: 首先向他的脖颈刺来的,是那柄显然环绕着邪神赐福的符文剑。在又一次用锤柄勉强格挡住它的进攻之后,珀伽索斯才终于意识到,这玩意儿里面恐怕真的封印着一个嗜血狂魔。屠戮之刃确实是把正经的恶魔武器,那些满怀恶意的亚空间低语声从锤柄一直顺着他的骨头缝里蜿蜒过来。珀伽索斯不敢也不能过多与之僵持,立刻技巧性地卸开这次攻击,紧接着又矮下身去,毫无形象地就地一滚,以避开裂脊者轰鸣着从他胸腔劈来的链刃。 安格隆的愤怒令他不会收力,总是会把招式用老。这是珀伽索斯在与对方的前一轮交锋当中,已经得出的经验。因此,他还来得及在彻底起身之前做出尝试:从低位向对方的膝盖挥上一锤看看。 或许在作战中盲信一种能简单得来的经验是不可取的——他最开始也以为这位恶魔原体已经在长久的折磨当中失去了神智,但方才的交谈也证明,他还是具备一定思维能力的。这或许也证明,红天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回想起战技和策略的存在,在决斗过程中做出一些假动作。不过至少这一次,珀伽索斯的判断没有错。 安格隆确实没有来得及收回自己的手臂,对这一招做出防御。破炉者张开了分解力场、理论上能轻松锤倒一面高规格要塞里的承重墙的打击比珀伽索斯原本预想的位置略微偏了一点,但也成功凿上了安格隆被黄铜铠甲包裹着的、已经异化为某种蹄子的小腿。亚空间的加护确实也没能让他的血肉之躯抗住这一下,那半条腿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凭空蒸发了。在安格隆的怒吼声中,珀伽索斯向前起身,堪称优雅地回转锤柄,准备趁着对方失去平衡,乘胜追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