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那股刺鼻的药味尚未完全散去,如同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余韵,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心头。 孟巍然在阳庆的救治下悠悠转醒,但面色依旧惨白如纸,浑身瘫软无力,仿佛被抽去了筋骨,只能在西文彦的搀扶下,勉强重新跪直了身体,但那微微颤抖的身形,昭示着他此刻身心所承受的巨大冲击。 赵凌俯视着孟巍然这副狼狈凄惨的模样,俊朗的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忧虑与关怀,他微微蹙眉,语气温和,如同一位体恤老臣的仁君: “孟公啊,看来您果然是年事已高,这身子骨……唉,今后定当多多注意休养,切莫再为俗务过度操劳,尤其不可熬夜伤神,需知身体才是根本啊。” 这番关切之语,说得情真意切,若是不明前因后果之人听了,定会感动于陛下的仁德。 然而,此刻殿内的几人,包括刚刚施针完毕、正躬身告退的阳庆,心中都只觉得离谱。 熬夜? 操劳? 您要不要听听您说的什么? 方才阳庆太医令诊断得清清楚楚——“骤受惊吓,心神激荡,加之年高体衰,心力交瘁所致,一时气血攻心”! 这分明就是被您陛下手中那份生死簿活活吓晕的! 如今却将缘由归咎于熬夜和未注意休息? 这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阳庆低垂着眼睑,不敢流露出任何异样神色,提着药箱,步履匆匆地退出了章台宫这权力漩涡的中心。 这朝堂之上的风波,他一个医者,实在不愿,也不敢卷入,更不想听到更多不该听的隐秘。 孟巍然晃动着昏沉的脑袋,强忍着胸腔间那股翻涌的气血和阵阵眩晕,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干涩嘶哑地回道:“老臣……老臣多谢陛下……关怀体恤……”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丝。 赵凌仿佛没有看到他强撑的痛苦,目光转向虽然同样面色惨白,但尚能支撑的西文彦,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两位,方才何必如此激动?朕其实还是更欣赏两位往日那老谋深算、审时度势的模样。” “至少,与聪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一点就透,无需朕过多费心劳力。”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所以,朕是真心希望,两位能够爱惜自身,争取长命百岁,也好让朕能省些心力。” 这番话,如同在冰封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暖石。 西文彦和孟巍然原本死灰般的眼神中,骤然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皇帝此话……是何意? 难道……难道他并不打算借此机会,将他们两家连根拔起? 他们也并不会步白家后尘? 这并非催命符,而是警告? 甚至是…… 一种另类的认可? 西文彦反应极快,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忙顺势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急于撇清的惶恐:“陛下圣明!烛照万里!这文书之上所载诸事,臣……臣实在是惶恐,对此确是一无所知啊!若早知这些孽障如此胆大妄为,臣定当亲自绑了他们,交由廷尉法办!” 孟巍然也挣扎着,用尽气力附和道,声音微弱却急切:“陛下明鉴!臣……臣亦是被蒙在鼓里!” “这上面许多人,臣早已多年未曾往来,甚至有些远亲,连名姓都已记不清了……他们所作所为,与臣……与臣实无干系啊!” 两人极力辩解,试图将那把悬顶之剑的锋芒,引向那些自作主张的族人和故吏。 赵凌听着他们苍白无力的辩解,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 “朕当然知道!朕自然是相信两位爱卿的品性与忠心的!”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刚才那份记录着上百条罪证的文书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1/3)页